黑金真的不想加班了

“谢谢你遵守了约定,他们都不会有我好。”

【1204盛望生贺24h | 01:00】《全球高考》X《某某》联动番外(伪)

“欢迎江苏考生参加全球高考。”


出场CP:  秦究 X 游惑 (双考官时期) 

              江添 X 盛望 (双向暗恋时期)



总计字数约1w5

祝食用愉快~




      雪下了四个小时,没有要歇的迹象。

      屋内外都是同样的寒冷,盛望睁眼时发现自己蜷在相对暖和一点的角落里,身上还盖着一件很大的厚外套。


      盛望刚睡醒,还有点懵,坐起来缓了一会儿,脑子里充满混乱的画面,隐约记得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又记得自己梦游似的被人带着在雪地里跋涉。

      他抬眼看着屋内或焦急或沉默的陌生人们,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目光落在桌上的老式收音机上,那玩意的声音有些沙哑,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听了一会儿才能勉强捕捉到关键词:考试,入场,考生……


      一位看起来年轻又英俊的男人注意到了他,和同伴说了句什么后便走了过来,问道,“醒了?你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是生病了?”

      盛望下意识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这里是哪儿?”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一点哑,那个男人拿过那件外套,不由分说的给盛望披上,然后解释道,“我们也不太清楚,莫名其妙的就来到这儿参加什么考试。哦对,这里有人已经参加过几场了,他们说这好像叫全球大型什么高考?”


      高考?

      听到这个词盛望愣了一下,彻底清醒了。随即他听到人群忽然吵闹起来。


      “找到笔了!”

      “第一题答案有了吗?”

      “快,快。先在答题墙上写几个公式——”


      他默默的看到几个人围在墙边,其中一个人在用折叠刀在墙上刻字。

      “他们这是在……”盛望无语凝噎。

      “哦,在答题吧。”


      盛望:“?”

      他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一切显然已经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毕竟……


      谁他妈也没告诉过他江苏高考是这样的啊???




      *    

      盛望花了几分钟时间搞清楚了状况。

      屋内的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被选中的考生,其中有几个人来得早,有点经验,进屋后安抚了一下其他人顺便解释了规则就开始答题了。


      这场考生们年龄普遍比较大,而且没有性格特别炸炸咧咧的,就算无法接受也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发呆,所以从开场到现在还没有莽撞送命的。

      盛望在他们之中是年纪最小的,长得又乖,一路上精神状态极差,像只没精打采的猫,进屋后找了个暖和点的地方蜷成一团就睡着了。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没有叫醒他。

 

      给他盖上外套的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心态却很好,度过了起初的震惊之后很快镇静下来,认真的参与到了答题讨论中。

      那位丈夫看起来斯文稳重,耐心的和盛望分享了目前已知的情报。

      盛望目光落在他的衬衫上,想把外套还回去,被制止了。


     “小孩子不要逞能,在这种地方生病了可就麻烦了。”那位先生说完还对他招了招手,“既然睡醒了,跟我们去活动活动?”

       盛望点了下头,“去哪儿?”    

       回答他的是那位年轻的夫人,她对盛望笑了笑,弯起眼睛的样子十分温柔,“去找题目里的厨具。”


      盛望抿了一下嘴唇,乖巧的跟在他们身后。

      明明模样不像,性格也不太一样,但是这对年轻夫妻对他的照顾和保护,莫名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那位夫人的背影上,又倏然移开。

      低下头,心脏紧了一下,泛起一点说不出的酸软滋味来。



      *

      他们搜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题目中所说的餐具,干脆听了一位有经验考生的建议,围坐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有的考场就是这样的,时间拉得很长,重要题目和线索要等很久才出现,着急也没有用。”那位考生说完掏出手机低头刷了起来,盛望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把手探进棉质长裤的口袋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带在身上。所以说这考场到底怎么回事,考生期间居然还允许玩手机?


      盛望摁亮屏幕后马上明白了缘由——这鬼地方压根没有信号,更没有wifi。

      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打开了微信。


     “哎对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那位考生在这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是不久前才确认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地方的BUG,虽然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wifi,但是你们可以看一眼聊天软件,上面可能会显示出某些人是在线状态……在线的这些人,和你们一样,也在考场里。”

      盛望刷了一下列表,又慢慢向上滑,目光落在了那个置顶的位置上。

      下面的头像都是清一色的灰白,唯独那一个是彩色的。


      “能确定么?”他忽然抬起头问道。

      “能。”对方很笃定,“我是和朋友们一起被送进来的,我们都发现了这件事,但是真正确认还是在上一场考试,我的一位朋友分数够了被送了回去,然后他的微信就下线了。”


      他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盛望手指不自觉的反复划着屏幕,听得格外认真。

      他知道了考场的规则并不固定,目前采用的是3+2模式,总分480。

       ……这他妈不就是江苏高考吗。盛望内心默默吐槽。


      总分达到400以上可以离开,考试科目是3+2模式,及格的科目可以无限次重考,每次重考科目分高过一定线后可以奖励一个任意科目补考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连续五次都不及格,就暂时不会有被淘汰的危险。


     “淘汰了就只有一死,当然,比起被淘汰,更多的人是死在考试过程中的。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在这里「死亡」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些死掉的人,微信头像永远是亮着的……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位考生的语气终于变得沉重起来,他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他们可能以某种形式被留在了这里。”


      房间内一片沉默。

      盛望试探着发了几条消息过去,每条前面都有一个转动的小圆圈,过了一会儿齐齐变成了红色的叹号。


      带了手机的人都盯着屏幕各怀心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在线”就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只能得到很糟或是更糟两种结果。



      *

      第二天凌晨四点整,所有人都被催命般的鸡鸣吵醒了。

      题目中的猎人甲打开门,终于带着“食物”姗姗来迟。


      这次盛望清醒得很快,这一晚他其实都没怎么睡,隔一会儿就睁开眼看看手机,希望置顶的头像赶紧暗下去,可惜总也不能如愿。

      他看起来有点焦虑,也有点心不在焉。于是猎人甲在挑人帮忙的时候,目光扫过满屋子过分淡定的考生,最终勉为其难的选了他。


      盛大少爷在看到满盆的碎肉时脸有点绿,但是倒还不至于被吓到端不住盘子,猎人甲一直在碎碎念,盛望把它当成密室逃脱里的高级NPC,试探性的聊了两句,发现对方能给予回应后立刻开始主动帮忙想顺便套点话。

      于是所有考生默默看着盛望跟着猎人甲忙前忙后相谈甚欢,不约而同的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小少爷有什么误解。


      盛望摆好餐具,目光扫过答题墙,又看着那些没有人敢坐的座位,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猎人甲拿着最后一个高脚杯从他身侧经过的时候,盛望轻声嘟囔道:“……大概也不算犯规吧。”


       猎人甲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盛大少爷十分乖巧。


      盛望的想法很简单,让这位NPC帮忙做个排除法,它主动要坐的位置想必是安全的,那么只要在他选好之后想办法阻止他坐下,让他再选下一个,反复几次就能排雷了。

      于是他就在猎人甲一边举着酒杯说台词准备落座的时候,从他身后动作很轻又很迅速的把椅子抽走了。


      其他考生都看到了他的动作,但是当然没人出声提醒NPC。

      猎人甲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摔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酒杯碰撞到地面,磕了一个角。


      被暗算的猎人甲第一反应是抬头看盛望,满眼惊恐和难以置信。

      盛望低头看着他,觉得他摔得有点狠,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道个歉。

      还没等他开口,猎人甲光速去世。

       ……


      盛望:????

      他被这个展开惊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嘹亮的鸡鸣。


      在众人的注视下,答题墙上缓缓浮出一句话。

      违规警告:违反考试要求,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


      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冒号后的空白处,但是系统好像卡了BUG,许久没有刷出什么内容来。

      那位经验丰富的考生前辈最先镇定下来,他拍了拍盛望的肩,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刚进来就违规的,还搞死了题目,小兄弟,自求多福吧。”

      盛望感受到了冤屈:“……我觉得我是被碰瓷了,这NPC是脆皮儿的吧?”

      对方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误判,你不如先祈祷来的是个编号靠后的考官。”

      盛望疑惑的看着他。

     “据说考官都是有编号的,编号越靠前的越严格,编号靠后的就比较……平易近人,不会过分刁难你。”对方解释道。“也别太担心,据说那些编号最前面的都懒得亲自监考,掉率跟SSR差不多,不太可能被抽到。”

      那人说完还开了个玩笑,“哎,不过我看你脸挺白净的,不会刚好是个欧洲人吧?”


      结果话音刚落,墙上的空白处慢慢浮出几个字。

      监考官:考官A。


      盛望一脸麻木,前辈闭嘴惊艳。


      神他妈单抽SSR。

      他是欧皇。




      *

      游惑今天心情不太好,连带着整个人的制冷功率有点高,仿佛将屋外的漫天风雪都一齐卷了进来,不知道其他人此刻内心活动是怎样的,反正盛望觉得……有点亲切。

      他从这位监考官身上窥见了一丁点与他哥相似的影子,警惕与敌意便自动消减下去不少。


      游惑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已经凉透了的猎人甲,似乎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操作,看了一会儿便颇有些无语的移开了目光。

      这位监考官没什么废话,确认了一下违规考生后就打了个手势让盛望跟自己出去。盛望看起来不太紧张,临走前还朝那对夫妻笑着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担心。


      游惑带他走在雪地里,一路无话。

      两个人来到了一座小洋楼。进去之后,盛望停在原地很轻的眨了下眼睛,雪沫从他眼睫上滚落下来,游惑回头看向他,就听他问道:“惩罚内容是什么?”


      盛望其实想问你见过一个和你有点像的考生么?年龄和我差不多,名字叫江添。但是又觉得这么问太冒失了,他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关禁闭。”考官A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他又看了盛望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带路,在打开禁闭室的门时补充了一句,“禁闭室只会让你反复经历这辈子最恐惧的事情,不会造成什么身体上的实质伤害,时间是三个小时。”




      *

      关上禁闭室的门后,游惑有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考官A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已经忘了监考的时候有多清闲,他随便找了间干净的屋子,坐在屋内的藤椅上,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房间里很安静,很快就让人昏昏欲睡。


      平时他那张很好看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睡着后却微蹙着眉,薄唇紧抿,好像睡得并不太安稳。

      可能是因为太冷了,无论现实和梦里纷扬着让人睁不开双眼的风雪,刺骨的感觉在梦境中放肆蔓延。



      盛望也开始有点困了。


      他抱着抱枕,盘腿坐着沙发上发着呆。按照那位监考官的说法,这里并不真的危险,只是有点吓人,可是他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没发现这里的吓人之处。


      因为这是他自己家。

      装修陈设都和现在不太一样,场景刚切换完的时候他有一种恍然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家里没有人,他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手机,发现微信里江添一直在线,又有点躺不住了。他干脆坐起来,想上楼回自己房间看一眼,结果刚起身就看到了柜子上摆着的日历,他愣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事。


      他想起了那一天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回到家,也想起了一场告别,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后来一个人待了多久,大概是十分漫长难熬的,远比三小时要多。

      他忽然就不太想动了。捞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沉默的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禁闭室里的场景有些邪门,盛望总觉得能听见厨房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几次下意识的想抬眼看过去,又克制住自己移开目光。

      盛望知道这鬼地方想用什么刺激他,但他偏不要它如愿。


      禁闭室显然不肯就此罢休。

      于是,在他与禁闭室对峙许久后,场景突然变了。



      游惑做了个漫长的、不太令人愉快的梦,醒来后发现早已经过了三小时,立刻起身准备去给那个倒霉考生开门。


      食指上的戒指冒着红光,记了一次违规警告。因为睡过头而违规了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丢人,所以游惑把这个账记在了让他亲自参与监考的人身上。

      能动些手脚把他拽来监考的只有那么一位,理由他也清楚得很,无非是想制造些见面和独处的机会,他对此应该是避之不及的,但是理智上清楚归清楚,行动上却并没有十分坚定的拒绝。

      由此可见,这段时间某人刻意的撩拨并不是没有用的,两个人间的气氛越来越难以言喻,游惑每一次从中抽身都很艰难。


      曾经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俨然快要土崩瓦解。

      但他有谜一样的自信,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坚持一阵的。


      游惑打开禁闭室的门时,里面一片安静,场景是很普通的教室,只是空荡荡的。

      那位违规的考生坐在教室后排的某个位子上,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走了出来。


      “结束了?”

      他看起来还好,没有情绪崩溃也没有魂不守舍,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有一点没精打采。


      游惑刚点了下头,又听到他说:“禁闭室的时间流速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手机显示已经过了快四个小时了。”


      这个问题就有点直击灵魂了。

      要说实话么?

      当然不。

      严肃、冷静、干练、么得感情、宛如系统代言人的考官A先生没有解释,镇定自若的又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就走。反正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尴尬,不如干脆让他误会着。

      盛望还真的被唬住了,不明觉厉的跟在他后面走。




      *

      秦究的指环响了第十一声。

      同他一起监考的同事兼下属一脸麻木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自家上司不守规矩,却没想到他不守规矩到了这种程度。他亲眼看到考官GIN和一个考生谈笑风生,说一句话戒指滴一声,到最后系统都麻木了,他刚开口还没出声,系统就提前滴了一声来了个红牌警告。


      秦究只是低头瞥了一眼,把该说的话说完,然后放那考生走了。

      下属看了一眼那位考生,人看上去冷冷淡淡的,但是长得确实好看。也不知道他兀自脑补了些什么,再看秦究的时候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秦究问道。

      “咳,我必须提醒您一句,禁止与考生发展不正当关系。”


      秦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下属觉得后颈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炸着毛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江添回到考场后,同组的考生立刻眼前一亮,仿佛空气中无形浮出一排字:您的外挂已续费。

      也难怪他们有这种反应,凡是和江添一起考过试的人大概都会有同感:这位就是个人形自走刷题机。别人都在考场里艰难求生,而他简直是来做攻略的——还是速通无伤的那种。

      江添已经考完了三场,几乎都拿了满分,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就能拿够分数走人,然而他第四场考到一半,忽然开始划水。其他人都不明白原因,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位考生和江添年龄相仿,性格简直是高天扬2.0,运气也是一样的好,在考试分组完全随机的情况下连续三场都和江添分在了一起,感动得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人形挂件挂在大佬身上。

      他和江添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江添进入划水模式后没多久他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那位监考官警告你了?”他问道。

      江添嗯了一声。


      他垂眼看着手机屏幕,被置顶的那位依然显示在线。

      他不知道盛望具体是什么时候上线的,只记得他刚开始考第一场的时候微信里还是一溜灰。


      他运气不太好,第一场考试就碰上了一群奇葩考生,一个开场尖叫作死一个不听题目疯狂舞动,还有几个专门拖后腿的。考场里乌烟瘴气,江添一个人包揽了搞清规则解题控场三项任务,累得心力交瘁,终于熬到考试结束拿了个高分走人,结果出了考场拿出手机,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盛望的头像是亮着的。


      同在考场,盛望能打听到的消息,他当然也有办法知道,所以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变得很糟。

      考场纵横无界,考生数量庞大,组队完全随机。想找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考试时表现优秀的奖励环节里抽到组队卡,但是江添的运气有点一言难尽,偏就抽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张。


      考官GIN就是在上一场考试结束后注意到他的。

      当时江添抽完卡后看了一眼,没有要当场使用的意思,直接收起来了。 

      另一位监考官生怕他不知道这张卡的重要性,拽着他又解释了一遍,但他只是冷淡的点了下头。


      “你真的听懂了?”

      “嗯。”

      “那你怎么不用它???”

      “不需要。”


      监考官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这位之前的成绩又有些无言以对,终于放他走了。

      考官GIN站在旁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江添第四场考试的时候他们又见面了,犯规考试并不是江添,但是考官GIN来了后在江添身边停下,低下头对他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是提醒他表现过分优秀是会被抓来当监考官的。

      然后是……


      “你在找人?”

      “下次如果违规的人是你,我或许能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他说完那句的时候指环滴了一声,以示警告。但他置若罔闻,丝毫不给系统面子的继续说下去。

      直到指环滴了第十一声,他终于把江添放回去考试了。


      江添回来后果然收敛了很多,自己专心划水,顺便指导同伴拿分,考试结束后其余考生都高分飘过,而他自己的分数只比及格线高一点。

       但是秦究说的其他话,他并没有马上相信。


      他听说过一些心理扭曲的监考官很恶趣味,会刻意诱导考生违规然后把他们拉去惩罚,他觉得秦究那番操作就很有这种嫌疑,但是想起滴个不停的警告声,又有一些怀疑。

      真的会有宁可自己先记过十几次也要坚持坑考生的监考官存在么?

      如果他不是在认真寻求合作的话,那么这个人……怕不是心理已经究极扭曲了吧?

      而且他需要让江添提供的“帮助”也很莫名其妙,炸考场对他这个监考官能有什么好处?

      江添暂时不打算搭理那位可疑的神经病。




       *

      盛望离开休息处的时候,特意去找刚认识不久的考生们告别。   

      那对夫妻正在一起聊天,见到他之后笑着招他过来,那位夫人还伸手温柔的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在聊我们的孩子。和你一样是个小少爷,但是比你小一点,再过个三五年大概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吧。”

      漂亮的女士说着,还顺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    


      都是些很好的人,能够在一起考一场已经是不错的缘分,只是这缘分短促得很,他们都明白,上一次考试结束了,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再见的机会了。 

      ……


      盛望第一场考试的成绩还不错,而且他本就聪明,又特别擅长玩游戏,考了几场后甚至能直接猜到系统设置的某些套路,但是在他有意的控分下,从第二场开始,每场的成绩都不是特别高。

      这样在他考完五场之后,总分没到线,每科都及格,可以反反复复重考无数次。


      他看手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尽力把留在考场里的时间拖长一点,就是为了能看到某人下线。

      起初想要多考几场偶遇江添,后来发现不太现实,于是退而求其次,想亲自确认江添已经安全离开。


      他相信凭江添的实力,并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但是他都记不得自己考了多少场了,置顶头像却依然长久的亮着。

      亮着的头像无非代表了两种可能性,盛望觉得自己就是薛定谔本谔,急得抓心抓肺的想打开盒子,看一眼里面的猫。

      他怀着很重的心事,总是低头盯着手机发呆,于是同考场里没人发现他在划水,只当他本就是个吊车尾,只是运气比较好,最后总是能刚刚及格。


      这样的状态在某一场考试中戛然而止。

      这次同组考生里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从刚开考的时候就盯着他看。盛望起初没在意,没想到在缝娃娃的环节,那个男生犹豫了许久还是凑了过来,问道:“那个……如果认错了的话抱歉,但是,你是不是叫盛望?”

      盛望愣了一下,手一抖,被针扎出了血。

      “你怎么知道?”他问完之后心里马上浮出一个猜想,精神立刻绷紧了一点,带了些忐忑的期待,“你是不是……”

      “果然是你,我前几场和你哥一起考的,他说他在找人,告诉了我你的名字,还给我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对方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我也没想到这么巧真能遇上……但是,遇上了好像也没什么用,我又没法把你带过去。”


      盛望并不这么觉得,能得到江添的消息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他眼睛弯起来笑了一下,真情实意的说了声谢谢。

      对方好像受到了鼓励,又喋喋不休的讲起了他遇上江添和抱大腿考试的经过,盛望一边听他感慨大佬就是个挂比一边赞同又有点骄傲的点头,同时觉得这位朋友的说话风格简直像高天扬2.0。


      等到对方遗憾到最后一考试的时候好运终于到头,和江添分开了,只好自己一次又一次重考的时候。盛望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帮你过。

      亲眼看盛望划了半场水的高天扬2.0没敢信这话,把它当成了学渣间的惺惺相惜。


      ——然后盛大少爷说开屏就开屏。


      看到分数嗖嗖上涨的时候高天扬2.0有点精神恍惚,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居然有一键激活挂比的能力,更没想到抱大腿还能买一送一,同组其他考生更是不明觉厉,疑心这位吊车尾同学中途被夺了舍。

      把千恩万谢的高天扬2.0送出考场后,盛望感到心中的担忧和疑虑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闪闪发光。他确认了江添的安全,也知道了江添留在考场的理由,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快一点见到对方。


      他知道只要看到自己下线江添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开,因为他也一样。但是只要仍有万分之一的其他可能性存在,他就必须亲眼确认过才能安心。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里盛望不再收敛,该开屏就开屏,自己的分数永远控制在及格线上一点,给同组考生送分倒是十分爽快,基本上每场除了他之外都高分飘过。


      仿佛这人不是来考试,而是来普度众生的。



       

      *

      盛望其实不是那种守规矩的考生,在考试过程中,他屡次游走在犯规的边缘,又屡次悬崖勒马,最后一次终于栽了。

      被派来的依然是考官A。


      这本该是一个小插曲,但是在他被监考官送回考场时,系统忽然出声宣布了一条通知。

      不知道哪个憨憨抽到了黑卡,得到了一次改革的机会,然后出于让人无法理解的报社心理,规定了改革的内容——


      【所有正在受罚,或刚受罚结束的考生,均与对应监考官当场绑定。监考官需要全·程·陪·考,直到考生离开。】


      刚进考场的盛望:“……”

      终于熬完了三小时正准备离开的游惑:“……”


      所以说这位考生到底什么诉求???



      同一时间,另一个考场外,秦究掐着时间打开禁闭室的门,里面是一间很热闹的教室,几乎坐满了学生,被罚的考生坐在倒数第一排的某个位子上,正看着前面的空位发呆。

      秦究敲了敲门让他回神,江添听到声响,不耐烦的抬眼看过来。

      他刚要起身,禁闭室外忽然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门是开着的,系统说明的内容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究倒是无所谓。

      江添快要冻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刚与自己达成共识的考官GIN一眼,走过来的时候身上飕飕冒着冷气。

      秦究笑了一下,忽然向前跨一步进了禁闭室,伸手在江添身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催他赶紧出去。


      江添回到考场后不动声色的摸了下自己的衣服口袋。

      里面有两张卡片,除了自己抽到后特意留下的一张外,又多出了一张他一直想要、却始终抽不到的。    

      他垂着眼睛,安静的等待这场考试结束。        




      *

      盛望已经近乎麻木的准备开始下一场考试,一路上没什么精神的低着头,直到身侧的考官A却忽然伸手拦了他一下让他停下。


      “你下一场是指定组队考试。”

      “什么?”盛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他没有等到回答,因为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哥。

      盛望愣了一下,感觉心脏停跳了半拍,又蓦然变得很快很重。


      他找了江添很久,终于见面的时候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冲过去抱一下他,却又在走到面前时矜持的停住。江添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于是盛望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由衷的高兴起来。

      他的猫安然无恙。


      江添只是简单地解释了自己抽到了一张组队卡,于是找了盛望,他说得轻描淡写,如果不是盛望遇到了那位高天扬2.0,几乎就要被唬过去了。

      他知道江添努力的找了他多久,他自己也是,但是他没有说破。

      同样的行为,自己是因为心里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他不敢去确认对方是否也一样。



      这场考试的地点在一个闹鬼的学校里。

      事件要等晚上才发生,白天他们就像普通的转校生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课,选座位的时候盛望忽然提出让江添坐在前面,江添看了他一眼,然后照办了。


      同组还有其他考生,他们不需要真的听课,所以一直在传纸条或小声的讨论考题,江添转过头的时候盛望向他摆了摆手,说自己有点困了要先睡一会儿。

      盛望确实很困,可能是因为一直紧绷的精神倏然放松下来的缘故,他靠着椅背,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江添的背影上,发现这个位置真的不错,可以盯得肆无忌惮,又能不被察觉。

      半晌,他终于垂下目光,承认心里泛起了一点点难过。


      江添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后座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机放在胳膊旁边,离桌子边缘很近,动一下就可能被推下去。江添想了想,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帮忙保管。

      动作之间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了解锁界面。


      江添看着屏幕,又偏过头看了眼熟睡中的盛望,默不作声的掐了两下指节,心里有一点纠结。

      盛望解锁的时候从来不避着他,他无意间见过几次,几乎是被迫记住了那个不太复杂的解锁图案。

      他摁灭了屏幕,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摁亮,鬼使神差般的用手指划出了那个图案。


      解锁之后马上显示出了一个聊天界面。

      最上方的名字显示的是“哥”,江添盯着那个备注名看了很久,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不久前他见过这个备注名,再次看到还是会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他将目光移到聊天内容上,看到了很多红色叹号。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发现盛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发几条消息,最初还在抱着一点希望询问他的状况,渐渐的知道这些消息发不出去,就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

      没发出去的消息里居然还有图片,一个缝得惨不忍睹的娃娃,丑得惨绝人寰,见者掉san。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杰作,江添的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他继续向下滑,看到了更多盛望在考试过程中发生的事,目光停留在某一条消息上,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那条消息的前面和后面都在讲着一些有趣琐碎的事。

      那条消息的内容却是:哥,我好像喜欢你。




      *

      盛望醒的时候刚好放学,他囫囵抹了把脸,起身的时候差点把手机碰掉在地上,他随手把它塞回口袋里。江添转过身对他说自己要出去办点事,让他先在教室等着。

      盛望点了下头,没问为什么,他刚醒还有点懵,很乖的坐在位置上发呆。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他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就像他们在学校里度过的寻常的每一天。

      门口传来脚步声,盛望看过去,发现进来的不是江添,而是那位考官A。           

      他们上课期间考官A和考官GIN就在外面等着,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总之考官A回来的时候心情看起来还可以。


      盛望想了想,忽然问道:“考官先生,等我们离开这里了,还会记得发生过的这些事吗?”

      他不知道这么问违不违规,其实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并不奢求得到回答。

      他没想到的是,听到这句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后,那位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的考官A居然有了瞬间的怔愣。

      那双颜色极浅淡的眼睛里瞳孔微缩了一下,配合着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缝,无意间泄露出了一点压抑又隐秘的难过。


      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会记得。”考官A的语气依然是一贯的冷淡,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不过是盛望的错觉,“你们的行为已经越线了,把你们送回去的时候,系统会顺便清除掉你们的记忆。”

      盛望听完,很轻的点了下头,没有再问什么。


      也许是因为再见到他哥后太高兴了,也许是因为这个考场里的环境和现实太像了,各种因素作用下,他在得到答案之后,居然无端形成了一种错觉般的认知。

      考场明明危机四伏、纵横无疆,四周充满了喧嚣和吵闹,却像是属于他们的乌托邦,也是永无乡。


      让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收敛住逃避与克制,尽情又放肆的做一些事。



      江添回来后也没有解释自己去做了什么,盛望怀着心事,也没有追问。

      他们聊着天回到宿舍后发现这里比现实里的宿舍简陋得多,没有空调,被褥都很薄,而且除了他们两人的床位外其他床铺都空得只剩下了木板。


      考场里的季节是冬天,盛望光看着就觉得这里晚上会很冷。

      他想出去找NPC换厚点的被子,一转身却发现江添已经关上了门。

      江添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盛望忽然就收了念头,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笑道没什么,然后转移了话题问起考官的事情。

      “他们不和我们睡一起。”

      盛望点了点头,其实完全没心思去管别人。


      晚上熄灯前他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抬头发现江添也洗漱完了,他想开口,忽然又有些紧张,还是江添先问了一句冷么?

      盛望点了下头,然后就看到江添抬手把被子拽了下来,往他床上一扔。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然后问道:“哥,一起睡么?”


      江添嗯了一声,目光却又落在他身上,仿佛只要盛望改变想法他就会爬上去盖着外套睡觉似的。

      盛望当然舍不得让他受冻。

      逃避的念头无比强烈,此刻却被他毫不犹豫的摁了下去,他挪动了一下,让出了一半的位置,然后坚定的拍了拍床示意江添上来。


      这一晚盛望入睡得很艰难,一直小幅度的翻来覆去,他觉得莫名有点热,想拉开被子透个风,却又怕冷风钻进来冻着江添。他纠结了半晌,抬头想问问江添热不热,却发现他哥已经睡着了。

      盛望忽然不再乱动。


      他其实已经有了些困意,但是四周昏暗,心跳得很快,狭小的空间里某种氛围潜滋暗长,仿佛遍布了交缠的藤蔓,亲密又暧昧不清。

      盛望在黑暗中很轻的眨了下眼,被子下的手向前探了探,碰上了另一个人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盛望把脸向枕头里埋得更深,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熄灯后的床上牵手,四周一片安静,少年们清瘦又苍白的手指扣在一起,指尖有一点点凉,但掌心是热的。

      隐秘、青涩又躁动不安的,薄荷味碳酸汽水般的年少心动。




      *

      第一天晚上无事发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BUG。总之,他们需要在考场里再多待一天。

      这次盛望不再需要补觉,上课的时候一直拉着江添聊天。他一边转着笔一边讲着自己在考场上遇到的人和事,他说的大部分内容江添其实已经在他手机里看过了,但是依然听得很认真。

      盛望讲着讲着忽然沉默,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在禁闭室里见到你了。


      禁闭室的规则是让人经历最恐惧的事,所以他刚见到江添的时候有点惊讶,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江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后来禁闭室的场景中出现了如影随形的监视感,还有各种激烈的尖锐的嘈杂的声音,他听不清那些话语,但是深切的记得那种紧张和窒息。等一切结束后场景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坐在那里愣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孤单。

      他以为那次之后他不会再想进去,但是回到考场上后却总是下意识的徘徊在违规边缘,直到真正违规第二次的时候他恍然明白过来了原因。


      禁闭室里的那些事并不让人愉快,但是江添在那里。

      而他甚至明知那是一个虚像,却还是想在无法相见的时候进去看一眼。


      当然,他并没有告诉江添这些,关于禁闭室的事提了一句后就戛然而止,笑着跳到了别的话题。

      他也并没有注意到听到禁闭室这个词的时候,江添目光动了一下,又垂眸收敛下去。


      江添进入禁闭室的时候里面光线极度昏暗,充满了呛人的烟雾,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哪里,想要转身推开还未关严的门,但是踩到脚下的烟头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强忍着止住了动作。

      出去的门在他眼前消失,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转过身直面那个场景。但是预料中的剧情并没有出现,他什么都没看清就忽然被人遮住了双眼,覆在脸上的手指有点凉,但掌心是热的,于是心里那股反胃恶心的感觉刚冒出了个头就收了回去。


      他被人从昏暗的场景中拽离,再睁眼已经到了教室里。

      在那个三小时里发生了很多事,最后身边充满了各种热闹的声音,他却只记得有人把他带到了明亮温暖的地方,却又在一片混乱中仓皇离去。



      这天半夜,考场剧情终于不再停滞了。

      但是显然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们被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吵醒,推开门发现走廊里充满了混乱和尖叫,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搞清了现状,得知这个考场忽然失控了。

      盛望有一点懵,江添却像早有预感一样,他十分冷静的抓着盛望的手带他逃出宿舍楼,外面到处都是怪物和逃命的人,他们犹豫了一下,向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考场的状况极度危险,不知道哪位考生的梦触发了系统BUG,那些怪物都跟开了挂似的,数次被消灭,又数次原地死而复生,然后疯狂舞动。

      系统暂时也陷入了某种混乱之中,给的指令乱七八糟,一般来说这种错误状态不会持续太久,但是游惑有些不耐烦了。他极少违背规则,这次却没等系统恢复就已经自顾自开始了行动。

  

      搞出现在这种场面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的锅,而短暂的混乱过后,某个人又会被押去惩罚室,出来的时候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再不以为意的继续着这样的循环。


      他冷着脸配合罪魁祸首把大部分的考生拎去了安全的地方,然后转身去找和自己绑定的考生。

      他有他们的定位,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但是那里的安全也只是暂时的,他必须尽快去救。

      秦究不慌不忙的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进入教学楼之前被一个棘手的怪物拦住了,一时半会儿很难通过,秦究过来帮忙的时候游惑瞄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在两人躲入掩体后面的时候揪住了对方的领子。


      “教唆利用考生制造系统BUG,你疯了?”

      秦究挑了下眉,“澄清一下,不是利用,我们是合作关系。”


      “去你妈的合作关系。”


      游惑被气得不轻,如果目光变成刀,秦究现在已经凉了。但秦究看着他这样子,脑子里的念头居然是这位大考官一脸冷淡的说脏话的样子非常……诱人犯罪。


      可惜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教学楼并没有安全到哪去,他们上了几层楼,才找到了一间无人的教室,反锁上门躲了进去。

      电源已经被切断了,教室里一片漆黑,所以盛望进来后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和A班简直一模一样。

      他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停下,想到这个考场里的规则,又想起了自己的梦,负罪感顿生。


      没等他开口,江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里是我的梦。”


      他的声音带着冷感,盛望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到江添正看向窗外,他微蹙着眉,唇缝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顾忌些什么。

      盛望没想到梦境具象化还可以有这种形式,他低头看着座位过道铺满的凌乱课本,有些茫然的思考着,所以这里有一部分是他梦到的?梦境融合到一起后会发生什么?

      没等他思考出一个结果,异变陡生,他听到窗外的混乱声忽然大了起来,江添反应极快,没等盛望向窗户那边转头,就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江添压过来的时候盛望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霎时间一切喧嚣吵闹都被隔离在了窗户外,几束探照灯透过玻璃打在雪白的墙上,缓慢又危险的游曳着。

      教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了角落里呼吸与心跳的声音。盛望仰头看着他哥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


      那种错觉般的认知又来了……

      而他快要抑制不住伴随而来的那股冲动。


      “哥。”

      盛望忽然叫了他一声,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江添一直偏着头注意着窗外的动静,闻言终于重新看向他,目光落下来的时候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的嘴唇。


      盛望心跳得很快。

      江添耐心又安静的等他开口,而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却忽然失语了。此时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等他们从这里离开后,江添不会记得,他也不会记得——但是盛望想起了自己梦中的情节,知道他们可能连顺利离开的可能性都不会有了。


      他们大概很快就会一起死在这里。

      那就干脆什么都别说,也别再顾虑什么。

      盛望忽然用手肘微微支起身体,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用另一只手抓着江添的后颈用力向下按过来。


      晦暗的梦境纠缠在一起,带了些暧昧又危险的气息,寂静中翻涌着躁动。他们的身影隐匿于桌椅之后,共享着一个随时可能暴露、却暂时无人打扰的角落。


      少年们在灯光交错的黑暗中接吻。




      *

      游惑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拦路的怪物,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几束探照灯打过去的时候他就知道来不及了,没过多久教学楼就被轰得面目全非,顷刻坍塌,里面的人绝无生还可能。

      他看着那片废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


      回到避难建筑之后,秦究在一个拐角处拦住了他,游惑没有力气跟他纠缠,干脆任他把自己抵在墙上,然后没好气的抬眼看过去,一声不吭。


      “他们没事。我那位同伙小朋友一直留着张保送卡,他们现在又是组队状态,系统会自动判为一个人,只要那张卡生效,他们两个人都能平安出去。”


      秦究的嗓音低沉好听,但是离得太近,说话间呼吸擦着耳廓,让人觉得有点痒,还有一点……

      游惑很轻的蹙了下眉,头稍微向旁边偏了一下。


      “这样你的罪名就更重了。”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一脸冷淡的说完后还推了下秦究的肩膀提醒他让开,秦究却压得更近了。

      两个人的姿势早就越过了一个微妙的界限,游惑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监控,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焦躁的顾虑。

      “这是违规行为。”


      秦究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们的大考官也有记错系统规则的时候。只有监考官与考生发展不正当关系才算违规,这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后,考官A忽然沉默了下来。

      秦究发现了他的异样,却没有细想下去,他的心脏被某种冲动涨满了,干脆将它理解为默认。

      这个人不止一次刻意回避他的这种试探,但这次他不会再给游惑及时抽身的机会。    

      他笑着说,抱歉,刚才表述有点错误……


      “应该是「我的」大考官才对。”

      他的指节抵着那人的下巴,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鉴于这次他违规得有点重,所以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被送到特殊区域受罚。

      而这天相关负责人考官Z正好有事不在,于是送他受罚的人就成了考官A。

      他会碰巧撞破一些真相,顺势解开一些谜题,然后找回一个失而复得的人。


      而另外一边,几分钟前,在结束了一场亲吻后,江添听到玻璃忽然破碎的声音。

      仓促间他们什么都来不及说,只来得及将一张卡片交给盛望,当场生效。

      这张保送卡他一直留着,终于用在了他一直挂念的那个人身上。



      这世间的因缘巧合复杂极了。

      同一时刻,有阴差阳错的失而复得,也有意料之中的擦身而过。




      *

      那天是个周三。

      江添在清早5点左右忽然惊醒了一回,睁眼发现阳台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鸟闯完了祸,扑棱着湿漉漉的翅膀仓皇飞走。

      他感觉有点疲惫,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醒来后大部分情节都忘了,只剩下几个乱七八糟的片段,还有些沉重的、挥不去的遗憾。

      他把桌子上一片狼藉收拾完,又把盛望垂挂下来的手塞回被窝里,又在床边站着了好一会儿,这才坐下来。


      可能受残留梦境的影响,他莫名觉得这一天自己不会太顺。

      他没有注意到上铺的动静。


      盛望其实醒得很早,他感觉自己没睡着多久,却又做了无比复杂混乱的梦,醒来后不知为何拼命的想记起梦境的内容,却又茫然一无所获,心里只剩下一点说不清的兴奋与遗憾,他不太懂这两种情绪如何纠缠在一起的,躺在那发了很久的呆。


      他听到了下铺的动静,但是不知为何没有动弹,直到江添握住他的手塞回被窝里,才很轻的眨了一下眼。

      他又躺了一会儿,才假装刚醒似的坐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清醒过来,随即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大概是该分班的日子。

      躁动不安的心情顿时熄灭了。

      他胡乱抓了把头发,自嘲的想道,自己果然还是需要被流放出去冷静一下。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刚才,他其实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想在那只手抽离的时候,反手扣住。

      然后说一句——


      “我抓住你了。”

           



    






END.



很喜欢某某双向暗恋时期和全高第二次初恋时期,想了下觉得它们是可以联动一下的,于是写了这篇故事。


木叽真是个温柔又浪漫的作者,还很会发刀,我永远爱她!!=w=



今天是12月4日。


你出生在适合飘落碎雪的季节,希望你在所有孤单寒冷的日子融化后,拥有很漫长温暖的一生。


生日快乐,全世界最可爱的望仔。w



(隐藏彩蛋:


出于一点私心,我带一律里的角色来客串了一下。


文章开头的那对年轻夫妻是燕绥之的父母,客串时间大概是做手术之前几年,正是人生中很幸福的一段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会是那种很淡定又游刃有余的在这种危险游戏里找到乐子的类型。


所以,把它当作一场计划之外的旅行吧,可爱的先生和女士,祝旅途愉快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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