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界的规则,是牢笼,是人言可畏,是人云亦云#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一定知道怎么出去,对不对?#
食用愉快
八点二十分。
平和岛静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浑浑噩噩的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忽然想起临也曾经和他说过,Omega都是天生的利己主义者,处心积虑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当然他没有听懂临也的言外之意……他从来都没听懂过临也的言外之意。
“我曾性别分化之后打了整整四年的抑制剂。”
“轻佻也好放荡也好,这都是种族天性使然,我无从抵抗,长年压抑着它们直到遇见……你,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为什么以前没有意识到这点呢?
厌恶着自己的性别、想要过安稳生活的人不止他一个,临也恐怕也曾幻想过与什么人共度余生,白头到老,那是他骨子里的骄傲与天真,但又被他亲手敲碎丢弃,还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从没有过那样的念头一般。
因为世道就是这样,一路不断的摒弃妥协,所有人都是这样生活着的,AO间的固定模式就是无尽的控制欲与俯首帖耳的绝对服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多么奇怪的关系啊,仿佛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起,又被阻隔着永远不能窥见对方的真心。
静雄觉得心脏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的挫败与无能为力,然而意识到了又能怎样呢?
Alpha是被命运钦定的弱者,这个世界风暴流窜,那些不切实际的希冀和幻想都像一叶单薄的小船,转眼间就被浪涛吞噬殆尽。
他无法保护想保护的人,证明想证明的爱。
保镖少女认真往手腕上缠绕着绷带,神色淡定得不像是个要去赴死的人。
身边的同伙们已经放弃了伪装,闪着寒光的钢刃狰狞的从身体中钻出来,肉体凡胎瞬间变成了审美畸形的人形兵器,临也面不改色的看着那群怪物们,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我有个问题。”保镖少女在他身边开口,单刀直入的问道,“我们这次行动能改变什么吗?”
临也看着少女的眼睛,笑了笑。
“你想要改变什么吗?”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了。
她与许多免于一死的“残次品”们伪装着身份,如履薄冰的生活着,到了最后已经很难说清是在怨恨着什么。
如今临也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像一群亡命之徒,其实心中无喜无怒,不过是一帮行尸走肉罢了。
酒吧里一片寂静,能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离既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有人推开了酒吧的门。
九十九屋在客厅留了盏灯,站在阳台上吹风。
手机上没有新的消息提示,聊天记录也早已被清了个干净,他早就把那些多余的情报留在了池袋的某间小公寓里当成临别赠礼,如果不是一时疏忽没看出临也的小把戏,他完全有自信彻底全身而退,当一个和扫地机器人为伴的技术宅。
他像一个已经做完了谢幕演出的小角色,又被拖出来强行表演一段。
而行李箱安静的立在角落里,像在预示着又一次的不告而别。
行动伊始如预料中一般顺利,然而这次瓮中捉鳖的鳖怕是鳄龟变的,挣扎起来极为棘手,不算宽敞的空间内天生的怪物与人造的怪物厮杀缠斗在一起,血流成河。
临也召集的怪物们都如压抑过久终于释放本性的野兽般,即使被切断四肢也能放出钢索绞断对方的脖子,临也硬着头皮挡住迎面砍来的刀,觉得血腥味太重了闻着想吐。
刀刃碰撞的清脆声响加上惨叫和笑声,如地狱也如天堂。
也许对那些改造人来说,毫无顾忌的放肆的杀戮,要比小心翼翼压抑着本性做一个“人类”要痛快得多。
反正像人一般的活着,也是不得自由。
不知何时赶到的巡警被酒吧内的景象惊得连门都不敢完全打开,几乎忘了自己的枪栓怎么拉开,在门外坚持了几分钟后被迎面劈来的钢索吓得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逃了。
临也被一声惨叫分了神,差点被钢刃迎面捅了个对穿,保镖少女眼疾手快的踹了他一脚,临也在地上滚了两圈,感觉自己的腰差点被直接踹断。
“我再问你一遍。”保镖少女解决了对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冲他近乎嘶吼的问道,“我们的死,可以改变什么吗?”
一向巧舌如簧的临也,无言以对。
然后少女捂住腹部正在向外涌着鲜血的伤口,咬着牙冲了上去。
如果我们一路抗争,我们以命相博。
我们能改变什么吗?
临也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看着更多人倒下,看着活着的怪物伤痕累累,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咕哝。
我们像垂死之兽一般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然后才发现四周的黑暗如有实质的将它隔绝了,那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TBC.